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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眼神分明平静如水,如果不是衣摆掀动时,被他别在后腰间若隐若现的枪柄轮廓。

宁汐语会真的以为,他仅仅只是来上坟这么简单,“你也配出现在这里。”

“比起我,你弑父的行为又何尝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。”他再怎么丧心病狂,也不会伤害自己至亲的人。

简略地打过招呼后,路言钧轻抬伞沿,目光自觉略过所有人落在后面的宁知棠身上。

也许是他紧盯的视线让她感觉到了本能的恐惧,原本还毫无表情的人对上男人的眼神后,竟下意识挪动脚步,换了个位置,缩着脖子,躲在了宁汐语的身后。

宁知棠凭借本能把眼前的男人判定为危险人物,从开始这一眼后,便再也没把目光放在路言钧身上过。

然而在她转手默默抓住了林萧璟的袖子后,男人原本平淡如水的表情终于慢慢破裂,随之而来的是眼底翻腾而起的、一股怎么也化不开的深戾。

他的出现方修谦毫不意外,淡淡地扫了眼男人衣袖下显而易见、还未完全消散的伤疤,不冷不热道:“伤好了?”

看来心情还不错,都肯收拾收拾自己,踏出房门。

看他只身一人站在雨幕里,这架势也不像来抢人,现在网络上不利于他的负面新闻铺天盖地,与其光明正大出现在这种公开场所,倒不如选择消失在大众视野暂避风头。

“在你肆无忌惮伤害别人的时候,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。”

路言钧不以为然,甚至冷笑一声,无所谓道:“你觉得我会在意?”

“你不在意,但你的家人会在意。”这事的热度如果一直无法消退,那这么些年路家在外维持的良好社会形象便会功亏一篑。

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路言钧再惹出什么事端,恐怕路夫人都会想要大义灭亲。

路言钧眼中似有一层化不开的冰雪,下沉的嘴里在压抑戾气,凉声道:“你非要跟我作对吗?”

是他心里残存的所谓正义感在作祟,还是急于在宁汐语面前表现些什么。

路言钧靠近他,轻声细语地讽刺道:“一双已经被人穿过的破鞋,你也不嫌脏。”

方修谦此刻盯着他的眼睛同样令人生寒,原本平淡的表情如黑云压城,片刻后又轻轻一笑,用同样的方式回击。

“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于宁知棠。”他也看到了,人已经被他逼疯,变得谁也不认识。

但即便如此,大抵是过去受到的伤害太深,对把她变成这副样子的始作俑者仍保留着害怕。

是该多怕他,才会在神智不清,甚至谁都不记得了之后,却还是本能恐惧。

话锋一转,方修谦忽然笑道:“我可以让你带走她。”

宁汐语一怔,不可置信地望着他。

但他话还没有说完:“前提是,她得愿意跟你走才行。”

别说她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,恐怕路言钧只要稍微靠近她一点,便又会把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人又刺激到大喊大叫,情绪失控。

“相比你,她似乎更黏林萧璟。”即使疯了,却不是傻了,自然而然能判断出生活在她周围的人,谁对她好,谁对她坏。

方修谦拍拍路言钧的肩膀,在损人扎心这方面,他这嘴比起面前的男人,差不到哪里去。

“不是做兄弟的不想帮你,实在是你干得太不是人事。”

想想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,曾经几个人聚在一块喝酒玩乐、在台球桌、篮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场面恍如昨日,彼此之间也不是没有过互相欣赏。

但他把林萧璟打得半死的时候,又何曾顾念过半点兄弟情分。

回程的路上,谁也没想到一直安静寡言的宁知棠会突然开口:“他为什么老盯着我?”

林萧璟一时语塞,不知该如何作答。

宁汐语拧着眉面不改色道:“因为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,要是你被他抓住了,就会被他吃得连骨头不剩,他会杀了你。”

方修谦不愧跟她一对,接下话:“对,他想杀了你,才会一直盯着你。”

她的话成功让宁知棠对男人又再添一份恐惧,悻悻地缩着脖颈。

宁汐语继续灌输:“姐姐,他是全天下最坏最坏的人,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。”

“你要是再碰见他,就使劲打他,往死里打,千万别留情。”